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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占遵义前后的红三军团
2022-04-24 10:42:00 来源:《文史精华》2021年08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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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35年1月遵义会议后,北渡长江入川的中央红军在土城与川军激战失利,被迫两渡赤水回师黔北,第二次占领遵义。然而,在这次战役中,红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,而彭德怀率领的红3军团损失尤为惨重。

  土城之战和扎西缩编

  遵义会议后,复出的毛泽东和中革军委制定了《渡江作战计划》,明确指出:“我野战军目前的基本方针,在由黔北无地域经过川南,渡江后转入新的地域协同四方面军由四川西北方面实行总的反攻。”当时约3.5万人的中央红军兵分3路离开遵义,向川黔边的赤水地区集中,准备渡江北上入川。

  1月27日,中革军委率红3、红5军团进入土城。

  在这之前,林彪、罗荣恒率领红1、红9军团先行向赤水县城进军,为全军渡江入川打开通道。1月28日,中革军委命令彭德怀指挥红3、红5军团,向尾追而来的川军郭勋祺部(判断为4个团)发起进攻,兵力较多的红3军团担任主攻。

  然而,由于川军的拼命抵抗,红3军团和红5军团损失惨重,形势万分危急。最后,连朱德都亲自上了第一线,中革军委下令林彪率进军赤水途中受挫的红1军团火速回援土城。28日下午,红1军团到达土城后立即投入战斗。此时,毛泽东和中革军委发现敌人不是4个团而是8个团,而且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,于是只得下令红军撤出土城战场。

  红军在土城之战中究竟伤亡了多少人,大多数文献都只提红军“伤亡重大”,却未提供具体人数。索尔兹伯里(美国著名记者)在《长征——前所未闻的故事》一书中写道:“国民党的统计材料认为,共产党方面伤亡了2000多人。共产党方面现在无人敢于统计伤亡情况。”他在书中估计红军伤亡约有4000多人,基本抵消了红军在遵义新招收的4000名新兵。

  作为土城激战主力的红3军团损失最大。其中还有一个插曲:营长张震激战受伤后被送入附近一家寺庙,后来寺庙住持找来几个农民,背着他躲过川军封锁,追赶上了撤退的红军主力。1993年,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张震重返当年土城战场,特地寻找那所寺庙,然而寺庙已不复存在……

  中央红军从土城撤退后,一渡赤水,向四川省古蔺、叙永地区前进,期待重渡长江进入四川。然而,由于陈光率领红1军团2师攻打叙永县城3天未果,加上敌军已加强了长江沿岸防御,并以优势兵力向红军进逼,中革军委只得彻底放弃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的想法,向川黔滇3省交界处转移。在“鸡鸣三省”这个地方,张闻天正式接替博古出任总书记一职。中央红军随后在云南扎西进行了整编,全军缩编为16个团。

  红3军团撤销了师一级单位,全军团缩编为第10、11、12、13共4个团,彭德怀、杨尚昆和邓萍仍任军团长、政委和参谋长,刘少奇代理政治部主任。缩编后的4个团的8名团长、政委中,张宗逊、黄克诚、邓国清、钟赤兵、彭雪枫和李干辉6人在缩编前均任师长或师政委,张爱萍是师政治部主任。

  此时的中革军委制定了二渡赤水回师黔北、打击王家烈主力的作战方针。

  红军二渡赤水后,中革军委以林彪、罗荣恒统一指挥红1、红3两个军团,于24日占领王家烈的老家桐梓县城。由于国民党援军蜂拥而至,林彪建议全军于27日向娄山关以南之敌猛攻,但中革军委决定立即占领娄山关。毛泽东与中革军委临阵换帅,把红1、红3两军团的指挥权交给彭德怀。中革军委电令:“我野战军应一部阻滞四川追敌之主力,坚决消灭娄山关黔敌,乘胜夺取遵义城,以开展战局。我一、三两军团干部团统归彭杨指挥。”

  攻占娄山关和邓萍牺牲

  娄山关位于遵义、桐梓两县交界处,是川黔交通要道上的重要关口,号称“黔北第一关”,是通向遵义的必争之地,黔军第一旅旅长杜肇华亲自指挥两个团防守,外围还有一个团策应。

  彭德怀以林彪红1军团从敌侧后迂回,红3军团4个团则全部投入抢夺娄山关的战斗。不留预备队在兵法上是一大忌,但彭德怀此时已顾不得这么多了。毛泽东更是着急,他亲自打电话给彭德怀,让他告诉主攻娄山关的红13团团长彭雪枫此战的重要性。

  2月25日上午,彭雪枫率红13团开始猛攻娄山关隘口两侧的制高点——点金山和大小尖山,经过激烈肉搏战,终于打垮守敌,占领了两座山。黔军杜肇华旅刘鹤鸣团拼凑“敢死队”反扑,两军在点金山和大尖山一线展开了反复拼杀。战至下午4时,红13团攻占了娄山关两侧的10多座山头,牢牢控制了娄山关口。2月26日拂晓,刘鹤鸣团拼命向娄山关猛攻,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下午5时,双方形成对峙。彭德怀亲临前线,他知道,红军若不尽快占领娄山关,遵义的黔军和中央军就会赶来增援,于是,他命令谢嵩和钟赤兵率领红12团从桐梓赶赴娄山关,接替与敌人血战一天的红13团,并与红10团、红13团一起,共同围歼娄山关之敌,而以邓国清、张爱萍率领红11团远出娄山关西翼,截断守敌和遵义的联系,断敌退路。

  在敌军一方,王家烈在2月26日连续向薛岳发出告急电报:“我杜(肇华)旅在红花园、黑神庙、小箐、观音阁一带,与匪三师约万人,于有(25)日晨9时激战至育(26日)晚,伤亡极重。第六团、第十五团共计伤亡官兵六百余名。因陷匪重围,以致失利。”

  在激烈的战斗中,红12团政委钟赤兵被敌人子弹打断右腿。此时,红1军团一部也进抵娄山关东侧,王家烈部驻守在娄山关一带的刘鹤鸣等3个团不敌红军,只得向遵义方向逃跑。红3军团立即尾追,又在遵义近郊击溃黔军3个团,在黄昏时分进占了遵义新城。

  傍晚时分,毛泽东、周恩来、朱德和彭德怀相继登上娄山关。毛泽东写下了著名的词作《忆秦娥·娄山关》。臧克家主编的《毛泽东诗词鉴赏》一书中披露:毛泽东当年所写词原文为“西风烈,梧桐叶下黄花发,黄花发”,而现在的“西风烈,长空雁叫霜晨月,霜晨月”,为后来所改,这是许多人所不知道的。

  中革军委电令红1、红3军团火速进攻,抢在蒋介石中央军之前控制遵义老城。红3军团立即分两路向老城进逼。就在这时,彭雪枫红13团总支书记胡耀邦随部队在遵义城外待命时,不幸遭到敌机轰炸。索尔兹伯里在《长征——前所未闻的故事》一书中写道:“一块弹片击中了他的右臀部,造成重伤。有幸的是,胡被送入一个天主教堂做了手术,并且后来也很快康复。”

  黄昏时分,红3军团参谋长邓萍率红11团政委张爱萍等人,来到遵义老城北门外的湘江河东岸土埂边,邓萍和张爱萍一起伏在土埂后观察老城的敌情。就在这时,敌人的一颗子弹突然飞来击中了邓萍的前额,邓萍当即倒在张爱萍的手臂上,壮烈牺牲。张爱萍悲痛不已,随即用电话向彭德怀报告了这一不幸消息。邓萍从平江起义后一直跟随彭德怀,是彭德怀最亲密的战友,彭德怀在电话中先是一阵沉默,紧接着是撕心裂肺之声:“你们都去前线,都去牺牲!”邓萍是中央红军在长征中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。

  2月29日凌晨,红3军团经激战后重占遵义老城,并控制了城南战略要地红花岗、老鸦山一线高地。

  红12团团长钟赤兵被子弹打断腿后被送到中央休养连,由于担心被“安置”在当地老乡家,死活不愿意截肢,还用枪威胁休养连指导员、曾任中央妇女部部长的李坚真,后得到周恩来把他抬着行军的承诺后,钟赤兵才在无麻药的情况下做了截肢手术。

  固守遵义之战

  红军攻占娄山关和重占遵义之后,蒋介石大惊失色,他电令位于遵义南面数公里的中央军吴奇伟纵队的第九十三、第五十九师立即夺回遵义。

  此时,从遵义逃出来的王家烈率领一个手枪排,在离遵义不远的忠庄铺遇到了吴奇伟。王家烈向吴奇伟介绍了战况,吴奇伟得知红军伤亡很大的情况后,决定立即向红军发起进攻。

  2月28日中午,吴奇伟部两个师来到了红花岗和老鸦山一带,他让王家烈的一个团守住川黔公路以东区域,由中央军五十九师先行向红军发起进攻。

  彭德怀决定由红3军团固守遵义城南的老鸦山和红花岗,正面阻击敌军的进攻,而由林彪率领红1军团迂回到敌军后路,奔袭已被红军侦察得知的吴奇伟司令部所在地忠庄铺。

  此时,中央红军的处境十分险恶:如果红3军团不能在林彪的红1军团迂回穿插到忠庄铺之前守住老鸦山和红花岗一线,敌军势必占领遵义,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红花岗主峰海拔1002米,负责坚守红花岗主峰的是张爱萍、邓国清的红11团。黄克诚、张宗逊的红10团负责守卫海拔1053米的老鸦山主峰。两山地形险要,是扼守遵义的南大门。敌军一个团先是猛攻红11团据守的红花岗主峰,战况非常激烈。几十年后,张爱萍回忆道:“敌人从一个团增加到两个团,我们3个营都顶上来了,胶着在那里,但后续的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上,我看光靠自己不行了,黄克诚的10团守在老鸦山顶,我跑上去要他配合向敌人侧面出击一下,黄不干,说他的任务就是守卫老鸦山顶。我看说服不了他,只好又跑了回来。”张爱萍没有想到的是,就在他回到自己防守的红花岗主阵地不久,敌人的进攻突然停止了,而附近的老鸦山却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。原来,吴奇伟见红花岗实在难以攻克,于是调整了作战方案,下令五十九师转攻老鸦山。

  黄克诚、张宗逊两人在扎西缩编前,分别是红3军团4师的师政委和师长,是彭德怀手下的勇将。红10团约有2500人,是红3军团的主力。敌军先用大炮猛轰红军老鸦山阵地,两架敌机也飞临老鸦山上空投弹,随后敌军集中五十九师全部和九十三师一部,向老鸦山发动了猛攻。

  战斗一开始就打得非常艰苦,在兵力和装备明显占优的敌军数次进攻下,红10团伤亡极大,战况越来越不利。在这种情况下,张宗逊让高度近视、眼镜又在行军中损坏的黄克诚守住主峰阵地,自己和团参谋长钟伟剑率部队向敌人发起反冲锋。敌军见红军出击的兵力薄弱,于是集中兵力向红军反扑,双方混战在一起。在残酷的肉搏战中,张宗逊右腿被打断,钟伟剑中弹牺牲。出击的部队不得以退回阵地,黄克诚指挥重机枪,拼命阻挡敌军的冲锋。

  战至下午3时,由于红10团伤亡极大,老鸦山被敌军攻占。

  老鸦山主峰的失守,意味着敌军即将进入遵义城。彭德怀立即组织红10团余部和张爱萍的红11团发动反击,但两次进攻均告失败。就在这紧要关头,陈赓率干部团到来了——这是中央红军在遵义战场上最后的家底。这个主要负责保卫中央纵队的特殊部队,其成员大都是连排以上干部,装备精良,在土城战斗最紧要的关头,正是干部团的上场才稳住了战局。在张爱萍的红11团和彭雪枫的红13团配合下,头戴钢盔、手持德国造“花机关枪”(冲锋枪)的干部团指战员在付出重大伤亡后,重新夺回了老鸦山的阵地,敌人再次被压了下去……

  胜利之后

  就在老鸦山主峰阵地被反复争夺的紧要关头,担任迂回任务的林彪红1军团终于到位,迅速攻入吴奇伟司令部所在地忠庄铺,敌指挥部一触即溃。进攻老鸦山和红花岗一线的敌军一看指挥部被端,顿时全线溃退,随吴奇伟南逃乌江。

  红1军团主力对南逃乌江方向的吴奇伟部迅猛追击,红3军团一部不顾刚刚结束的血战,也立即向鸭溪方向追击。中革军委下令:“这一追击的决战,关系全局的胜利,无论如何要扩大战果到消灭其全部,不得丝毫动摇。”

  由于溃兵堵塞了公路,吴奇伟只好弃车在夜色中走了一夜,天蒙蒙亮时到达了乌江边上,这个在北伐中屡建战功的名将自觉一世英名付诸东流,打算一死了之。最后,部下将他架过乌江,并把浮桥砍断,致使北岸的1800多名官兵无法过江,成了红1军团的俘虏。王家烈没有随吴奇伟一起南逃,而是率黔军残部逃往西面的金沙县。

  值得一提的是,吴奇伟部是当年的北伐劲旅“铁军”第四军残留下来的部队,吴奇伟当年曾是十二师的一名团长,而林彪是该师一名见习排长。

  激烈的遵义争夺战终于结束了,中央红军取得了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。据《红军长征史》记载:“中央红军……共击溃和歼灭敌人两个师又8个团,毙伤敌2400余人,俘敌3000人。”而红军总司令部发布的《关于俘敌及枪弹等统计》中称:“此役计共俘人在二千以上,枪一千以上。”当时,《红星》报发表社论称:“缴获步枪两千余支,敌死伤千余,俘虏官兵两千余名。”另据新中国成立前后投入人民阵营的王家烈、刘鹤鸣和吴奇伟部将领等亲历者回忆:黔军在娄山关和遵义一带只有6个团,而吴奇伟部只有五十九和九十三两个师6个团。所以,战果应是击溃王家烈黔军6个团,歼灭中央军3个团,俘虏约2000人。

  遵义大捷后的第二天,彭德怀怀着极为沉重的心情,向中革军委报告了红3军团在攻占娄山关、遵义城和血战老鸦山、红花岗战斗中的损失:“第10团、11团团长负伤,营长伤亡8人,10团参谋长钟伟剑和军团参谋长邓萍牺牲。现在各团部及军团参谋部一空如洗,希望军委能立刻派一位军团参谋长和其他指挥人员,以便继续战斗……”他在报告中还指出,红3军团的4个团中,现在只有一个团能维持原编制,但每连也只有五六十人。其他3个团,每连只能编四五个班……

  新中国成立前后,在土城与红军激战的川军郭勋祺,以及在娄山关和遵义与红军激战的王家烈、刘鹤鸣和吴奇伟等都投入了人民阵营。郭勋祺后任四川省体委副主任,王家烈任贵州省政协副主席,刘鹤鸣任毕节军分区副司令员、贵州省人民委员会委员和省政协常委。而吴奇伟则作为华南解放军代表之一,出席了第一届全国政协大会并被推选为全国政协委员,这真是体现了共产党的伟大胸怀和感召力。

  钟赤兵在1954年初出任贵州省军区司令员,在当年省政府举行的春节茶话会上,他遇到了时任贵州省人民委员会委员的王家烈,得知钟赤兵的半截独腿是在与黔军作战时所致,王家烈自然表示内疚,而钟赤兵却一笑置之,称赞王家烈也走入了人民阵营。(彭苏)

责任编辑:刘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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