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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与周总理的三件往事
2022-08-01 10:39:00 来源:《文史精华》2021年09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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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是河北省冀州人,生于1922年,今年周岁99岁。15岁村小学毕业后,我去北京前门外大蒋家胡同货店和取灯胡同3号“中和玉器铺”当小伙计,后又经人介绍去了香港联号学徒做饭,吃尽了苦头,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,有几次遭毒打逼得我差点儿跳楼自杀,可谓死里逃生。

  1941年12月8日,日军向香港发起猛烈进攻,26日日军占领香港。战争期间,敌机经常来进行轰炸,飞机从空中打下的高射机枪子弹壳像下雹子,海里则布有水雷,船只不能通行,交通断绝。工人们都无法干活儿了,我就去湾仔道路南的一个进步学校“学余联谊社”听课。

1945年初王魁建(中)与吴耀栋(右)、杨志光三人离开香港时留影

  一进门,我看见墙上挂着毛泽东和朱德的画像,讲课的老师有廖沫沙、沙千里、千家驹和司马文森等,我还见到了叶挺留在香港的秘书。“学余联谊社”划分了小组,我和吴耀栋、杨志光3个人为一小组,至今我还留有1945年初我们3人离开香港时的照片。在这里,我们的任务是自己编写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,晚上偷偷张贴出去。我还记得有一条标语是:“勿忘七七,毛泽东一定胜利!”老师们还对我们说:“愿意到延安去的有两条路线可走,一是先到广东惠阳找曾生的部队;二是经澳门坐船,但都要自己筹路费,去不了的可以就地闹革命。”我想去延安,但筹不到路费,只好作罢。

  后几经周折,我回到了老家并考上了束鹿县(今辛集市)师范学校,但因当时村里急需教员,就没去上学而直接当了村里急需教员,就没去上学而直接当了村教员。1947年,我去刚刚解放的辛集“裕大银号”做“解放区的地下工作”,观察北京、天津的来往账目都寄往何处、有无暗藏的特务等。几个月后,我调到辛集政府财委当秘书,这时石家庄解放了,又调我到石家庄地区行署当通信员、财委秘书等。1961年,我在地区供销社先后任副主任、主任,地区商业局局长,财办主任。1988年,我被调任中国银行河北省分行副行长至离休。

  在解放后的工作表现,我自我评价,水平一般,能力也平常,没有什么可圈可点、值得记录下来的业绩成就,但与周恩来总理面对面交往的3件事,却印象深刻,终生难忘。

  第一件事,我接听了周总理打来的电话。

  大概是1950年,新中国刚成立不久,我当时20多岁,在石家庄行署当通信员(内勤)。一个夏日的傍晚,我在值班室值班。记得那天天气闷热,我在院子里乘凉,值班室内的电话铃声响了,我赶紧跑进值班室接电话:“喂,你是谁呀?”只听话筒里传来略带南方味儿的口音:“我是政务院。”我一时没有听清楚,就又问:“我没听清楚,你是谁?”对方则提高了嗓门儿说:“我是周恩来。”我一听马上紧张起来:“噢噢噢,总理您好!”总理紧接着说:“有人反映,你们石家庄当地的县委机关(当时叫建屏县),把西柏坡中央七届二中全会用的桌椅板凳都搬去自己用了,告诉他们,马上全部搬回去照原样放好,一件都不能少!”我赶紧连声应承,并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。

  当时刚解放,说实在的,县委机关也是一穷二白,非常简陋,也是缺乏文物保护意识。可想不到,日理万机的政务院总理,有这么强的文物保护意识,工作细致落实到基层。由于总理及时过问,西柏坡的历史文物得以“完璧归赵”,也让后来人能够瞻仰到革命圣地的历史原貌。

  第二件事,周总理视察黄壁庄水库和岗南水库,是由我带的路。

  

修建岗南水库工地现场

  周总理对石家庄的两座大型水库建设非常关心,1959年9月,总理要来石家庄视察正在建设的两座水库,并特别传话指示说,不要麻烦地方领导了,找两个带路的就行。石家庄地区行署派的是我,地委那里派的是张进禄,由我俩带路。第一天上午,地区行署副专员崔民生陪同总理视察黄壁庄水库。路上总理问副专员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我叫崔民生。”总理说,“崔民生……你要修好了水库就叫崔民生,如果修不好可就成了崔(催)民死啊!”崔民生听后马上很认真地回答总理:“总理放心吧,我保证修好。”随后总理又问:“你是什么文化水平?”“我就是一个放羊出身,但进了21天的扫盲班毕业。”总理高兴地说:“好啊好啊,我们当干部的没有文化可不行呀!”

  很可能是总理的这几句话,崔民生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历史责任,他很快就把办公地点搬到了水库工地上,昼夜吃住在那里,一直到水库修好。后来听说崔民生退休也没有离开水库,直到去世。还听说崔民生去世后也葬在那里,这也算是他兑现了对国家总理的承诺吧。

  第二天上午,周总理又在地区行署专员张屏东的陪同下视察了岗南水库。路上总理又问专员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我叫张屏东。”总理紧接着笑着说,“张屏东?你怎么不叫张屏(平)西呀?现在可是东风压倒西风呀!”当时的提法是,社会主义阵营的东风压倒资本主义阵营的西风。总理一句话,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好多,同时也让大家感受到了总理的风趣。

  

周总理视察岗南水库

  听说总理喜欢看戏,晚上我们在铁路工人俱乐部专门安排了市丝弦剧团为总理演出《白罗衫》。大家担心总理已劳累了一天,而这出戏要演4个来小时。省、地、市领导就嘱剧团把戏压短些,把第一场的唱词去掉了。散戏后,总理第一句话就问:“为什么第一场没有唱词?”当大家讲明原因后,总理爽朗地笑了,他说:“没有必要嘛。不要考虑我一个人,要照顾广大观众。第一场没有唱词,观众就不知道是什么剧种,也不合乎戏剧规律,对吗?”后来听说,还专门安排市丝弦剧团进京为总理演出了呢。

  第三件事是与第二件事连在一起的——我看见总理坐在石头上,在工地和民工们边吃饭边唠嗑。

  视察完水库工地就快中午了,工地上带队的问,总理爱吃什么饭?随同人员说:“不能超过3个菜,这是总理自己定的纪律,多了总理不高兴。”下车时,总理微笑着向大家招手致意,民工们自觉地列队欢迎。总理随后登上水库最高的土堤,饶有兴趣地向四下看了一圈,当时工地上人多得很,有推土的、挑担子的、抬土的,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。所以,一转眼我们就不见了总理,我着急地到处找,紧走了几步一看,总理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和民工们边吃饭边唠嗑呢。总理看到一个民工(可能是正定的高顺怀)拿着饼子正在吃饭,就问他:“你们几天改善一次伙食呀?”“一礼拜。”总理又问:“吃什么?”“平时吃饼子,改善时吃馒头。”那时候大多数时间吃粗粮饼子,很少吃细粮馒头。总理又问:“你能吃多少?”“一胳膊。”民工说完就伸开胳膊比画了一下,摆满整条胳膊,大概是八九个馒头的样子。总理微笑着点了点头说:“能吃就能干呀!”我记得总理吃了一个饼子、喝了一碗粥,也没有回办事处去吃专为他准备的午饭。

  

王魁建老人在查阅资料

  如今,我已百岁,记忆力肯定是不行了,如果我所说的有不准确之处,还请知情者指正。石家庄知道周总理视察两座水库的人不少。(口述:王魁建 整理:张光辉  王肖)

责任编辑:刘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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