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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军历史上的二野女子大学
2024-09-12 16:54:00 来源:《文史精华》2023年第3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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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回顾解放战争,在我军教育战线上,有一所学校的名字如同天上一颗闪耀的明珠,熠熠生辉,它就是由刘伯承担任校长和政委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(简称“二野”)女子大学。 

  女子大学的诞生

  1945年冬,晋冀鲁豫边区八路军整编为晋冀鲁豫军区野战军,司令员刘伯承,政治委员邓小平。1946年6月底,以晋冀鲁豫军区野战军第3、第6、第7纵队和冀鲁豫军区主力一部,组成晋冀鲁豫野战军。1948年5月改称中原野战军,1949年1月又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。

  1948年9月12日,刘伯承等首长致电政委邓小平,提出创办妇女大学的计划:“长时间部队内各干部对家属问题都很关怀,这已成为群众性必须解决的问题,我们认为中原局及军区应即处理这一问题。……家属移到晋城或济源地区,组成后方总留守处,并办妇女大学,由我们指派专人主持,统一其生活教育管理诸问题。”

  1948年9月20日至10月6日,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解放区妇女工作会议。在此期间,中央军委总政治部也召开了军队妇女工作会议,由副主任傅钟主持,强调军队妇女干部是一批重要力量,发挥这批力量作用,对军队建设、部队稳定、前线作战起着重要作用,并指出:“大批妇女干部、家属小孩留守根据地,是党中央、毛主席的关心和爱护,我们要做好这部分工作,解决实际问题。首先必须把分散在各地和各部队留守处的妇女儿童集中起来,各野战军都要成立前线女子学校,统一组织解决她们的工作学习问题,并要创造条件,把子弟小学、托儿所办起来。妇女干部的小孩不能入托儿所的,要解决保姆问题。”

  为安置干部家属,1947年、1948年,一些部队相继创办了妇女学校或家属学校。根据西柏坡两个妇女工作会议精神,1948年10月,晋冀鲁豫野战军和华北军区以部队学校为基础,在山西晋城成立南线妇女总校,下设7个分校,驻扎在晋城、阳城一带,全校总共8000余人,其中妇女4800多人、小孩儿1800多人。

  1948年12月底,按照刘邓等首长电令,南线妇女总校和各分校相继出发,于1949年1月转移到河南商丘等地,与中原野战军总部会合。

  1949年2月25日,第二野战军发出《关于女子大学的组织及女干部问题的决定》,决定组建第二野战军女子大学,下设4个分校,由刘伯承兼任校长及政治委员,郑思群任副校长,高厚祖任副政治委员。校址设在陇海和京汉铁路线交界一带,总校和4个分校驻扎在河南巩县、新郑县(今新郑市)和偃师县(今偃师市)。

  女子大学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编制,延续了抗大“团结、紧张、严肃、活泼”的校风。总校设校部和政治部两个领导机构,下设供给处、卫生处、管理科、组织科、宣教科、警卫连等部门。各分校也设置了校务科、教务科、政工科、育才学校等。因人员流动频繁,学校总人数不固定,1949年5月初统计有9500余人,1949年10月达到10,100余人。

  生动活泼的学校生活

  女子大学开设有政治、文化、军事、妇女保健知识等课程。政治课主要学习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等基本理论,以及党的政策、政治形势、时事报告等;文化课包括语文、算术、历史、地理等;军事课培训军人基本知识、队列条例、条令等。有的分校根据实际情况,还开设有会计、纺织、医护、测绘、幼师等专业。

  总校和分校的师生分散住在农村老乡家里,教学场所借用村里的平房、窑洞、庙宇、祠堂、仓库等,有的就在村中广场、老乡院子或树下学习。有条件的借老乡桌椅,或者拿木板自行搭桌,实在没有板凳的就席地而坐,膝盖当课桌。缺少纸和笔,很多学员就拿木棍当笔,大地当纸,练习写字。

  教员讲课时,注重联系实际,在语文课上,教学员给前方亲人和家人写信;算术课上,把我军消灭敌军的数量、缴获的各种武器装备,编成加、减、乘、除,让学员既学了政治,又学了文化;地理课上,结合部队南下路线,打到哪里就讲到哪里,进军大西南前,就讲西南地理状况、矿产资源、自然条件、民俗风情等。

  为了学好知识,学员们也是你追我赶,有的中午不休息,有的晚上熄灯后暗中默默背诵,或用手指头在自己肚皮上划字,或相互在背上练字。

  在日常学习、生活和工作当中,学员们之间也传唱着各种歌谣,或鼓励,或鞭策,比如:

  《纺线歌》

  棉花线来长又长,大家要反对太太思想,

  净吃坐穿不劳动,就是一个寄生虫。

  棉花线拉不断,前方胜利捷报传,

  爱人在前方立了功,我们在后方忙生产。

  纺花车嗡嗡响,妇女们一定要求解放,

  不怕苦来不怕累,支持前方打胜仗,

  双双立功最荣光!

  《缝衣歌》

  八月里哟好风光,咱们的队伍在前方,

  行军打仗又整训,辛辛苦苦整天忙。

  八月里哟秋风凉,部队马上要棉衣裳,

  穿不上衣服身受冻,冻坏了部队谁打仗?

  八月里哟壳壳场,赶快加紧缝棉衣裳,

  面子要得缝双线,里子补得光又光。

  《纺线歌》

  好好地识字纺棉花,纺花车来嗡又响。

  政委的话儿记心间,不调皮来不捣蛋。

  不给爱人找麻烦,决心争一个好模范。

  《识字歌》

  不识字真可怜,爱人来信不会念,

  左看右看看不懂,真是急死人。

  识了字放光明,《新华日报》能看懂,

  爱人书信不求人,心里边儿真高兴。

  《团结歌》

  团结好,团结好,说话和气最重要。

  互助友爱要做到,小事不和人计较。

  这些歌谣,不少是在女大成立前就创作出的,在传唱中激发了学员们学习、劳动和进取的斗志,成为鼓舞大家前进的有力“精神武器”。

  遵守革命纪律的模范

  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”是革命队伍铁的纪律。女子大学像部队一样,实施军事化、正规化管理,每天早晨出操,白天学文化,有时参加劳动。学员们来自五湖四海,思想观念、性格习惯、为人处世各异,也存在少数人不注意遵守群众纪律的小事。比如:有的随便用老百姓家的灶台和柴火做饭;有的借了老百姓家具,不办正式手续,损坏了也不及时赔偿;有的随便吃老百姓家的杏、石榴、核桃、香椿等。据四分校一次统计,各类果子中,吃杏的最多(多数是刚怀孕的妇女),113人吃杏2342个。还有的学员不注意尊重群众风俗习惯,一些地方的老乡们借东西有个讲究,只要借出去药锅、火罐这类东西,就不能还了,有的人机械地执行“借物归还”这一规定,硬要归还,让老乡不满意。

  为此,女大加强思想政治建设,各分校将总校政治训令及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”作为主要教材,并在报刊上选用一些遵守群纪的模范事例,特别是前方部队严守纪律的生动事例,作为学习榜样。针对借物,女大四分校专门开展登记清理,对借用老百姓的所有物品,统一制作借物证三联单,每件东西上都贴上单据,以便送还原主,并将借物证送到老百姓家中。东西损坏后,积极赔偿老百姓,经费在各单位节约粮食内解决,数额过大者,由分校调整解决。发动全体人员,制订遵守群纪的个人计划和集体公约。有的分校还召开群众大会,公开进行自我批评,检讨违反群纪的错误,取得群众谅解。

  在女学员中,涌现出很多遵规守纪的榜样,为后人留下了一个个佳话。

  1949年秋的一个周末,女学员段英珍跟着班长到老乡家里检查群众纪律。正值红枣收获季节,很多老百姓家里都有枣树。每进一家,老乡们都热情地拿出枣来让两人吃,可一次次往两人手里塞,又一次次被两人退了回去。到了一户老大娘家,老大娘让女儿将红枣塞进两人的口袋,并硬抓住她们的手不让往外掏。班长无奈,说:“谢谢大娘,红枣拿回去,我们全班一块儿吃。”回到班里,班长叫一个同学借来秤,将两人口袋里的枣称了一下,足足一斤半。按照当时枣价,当天两人拿着中州币(中原局下属中州农民银行发行的货币)付给了大娘。送钱时,母女俩都有点儿发愣,老大娘感动地说:“你们真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好队伍啊!”

  女学员胡爱珠入校前,就是太岳区有名的劳动模范。进入女大后,她更是为人表率,经常帮同院老乡挑水、抬水。有一次,她去买石板,说好价钱后付给对方。可是胡爱珠走出老远后,那名商贩又追了上来,说刚才把价钱说错,少收了两角。胡爱珠没有争辩,立即补了钱。还有一次,胡爱珠不小心打破老乡一只碗,给老乡赔钱,老乡再三拒绝,觉得一个碗没什么。胡爱珠就赔给对方一条短裤子。

  女学员郝爱平、张秀玉、张雪文等人经常帮老乡担水。老乡下地干活儿,顾不上看孩子,她们就主动帮忙照顾孩子。房东媳妇怀了孕,不能切草,她们就经常帮着切草。一天,房东关了大门,口头上说要和她们商量事情,结果进了屋子,却是请她们吃西瓜,想表达感谢。几个学员再三婉言谢绝,并解释说革命军人必须遵守革命纪律。

  女大学员们这种“不拿群众一针一线”的作风,让很多群众竖起了大拇指。

  丰富多彩的文艺演出

  女大总校非常重视文艺宣传,专门举办文艺训练班,组织各分校有文艺才华的同志学习,这些学员学好后,再回到分校组织培训和排练。当时的剧目主要有《赤叶河》《三打祝家庄》《白毛女》《打渔杀家》《霸王别姬》《“三仙姑”骑驴看戏》《九件衣》《兄妹开荒》等,极大丰富了师生和驻地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。

  三分校1大队3中队都是些20岁左右的年轻人,生性活泼,平常帮助群众担水做活儿,清扫院舍,宣传土改政策,并教群众唱革命歌曲。为了配合前方打仗和土改,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搞宣传工作的学员排演了《白毛女》《王贵与李香香》《三女婿拜寿》《军民一家人》《光荣花》《兄妹开荒》等剧目。

  《王贵与李香香》演的是长工王贵与李香香相好,地主恶霸崔二爷为霸占李香香而迫害王贵的故事。当演到崔二爷行凶时,台下群众便自发大喊:“打倒崔二爷!”“为王贵报仇!”有一次演出《白毛女》,当演到地主黄世仁逼债逼死杨白劳,狗腿子穆仁智要带走喜儿时,群众骚动起来,一些人为之泣不成声,还有些群众冲上台来要揪斗两个“坏人”。演出组不得不赶紧拉上大幕,领导也出来解释,说这是演戏。由此可见剧目演出效果之佳,可谓深入人心。

  白文萃进女大时,只有17岁,被分到五分校2大队组织股担任文化干事。在条件十分艰苦、道具缺乏的情况下,她却在10个月里导演了《白毛女》《刘胡兰》《王秀鸾》《九件衣》《军民一家》《兄妹开荒》《小二黑结婚》等9个大、中型歌剧、话剧,演出50多场。

  每次演出,最困难的是搭舞台,先找村长协助,在田头地边找一个1米多高的土坎作舞台,再去周围村中借群众抬丧用的大杠子搭台子。灯泡用的是两个泥烧的瓦壶,壶内装油,灯芯用棉条,大拇指粗,用麻绳将瓦壶吊在舞台两边。使用的化妆品,起初演敌人坏人用锅底灰,演革命群众用红纸片蘸水抹脸上,后来用上了黑红色油墨,效果更好。唯一的乐器是一把口琴,还是通信班长私人贡献的。道具和服装全都是借老乡的。

  演《白毛女》时,为了制造下雪效果,使用两根长竹竿,竿子一端缝上一个大被单,将碎纸片和棉花撒在上面,两个人站在梯子上慢慢放开,碎纸和棉花撒落下来,就像雪飘一样,非常逼真。演《刘胡兰》时,将鞭炮放铁筒内当机关枪,隔一会儿放一个大擂子(爆竹)当手榴弹。舞台两边放两个火盆,燃上松子冒出浓烟,再拿扇子往台上扇烟,制造战场效果。演《九件衣》时使用的血衣,是从一位杀猪的老乡那儿借了一碗猪血制作的。

  就是在这样艰苦而又简陋的演出环境中,每次演出都会吸引十里八乡的群众前来,大家携儿带女,十分热闹。有一次演《白毛女》,天上下起大雪,演出组宣布停演,可群众围着不走,还一个劲儿鼓掌,大队长便宣布继续演下去。结果演完后,演员和观众全成了“雪人”。

  转战大西南

  1949年底,刘邓大军解放了大西南,但战火之后百废待兴,当地急需大量得力干部参与建设。

  1950年2月14日,刘伯承、邓小平、张际春、李达等首长发来电报,给女子大学下达任务:抓紧时间总结一年来的教育工作,于3月初完成对全校干部、教师、学员的鉴定;3月中旬,总校与各分校开往重庆和云南、贵州、四川,同二野总部和各兵团会合,回归建制。

  女大师生中,大都是北方人,一听说要远赴大西南,不少人思想顾虑重重:有的不想离开家乡,怕去了西南生活不习惯;有的担心南方山区瘴气多,对身体有害;有的认为少数民族风俗习惯与汉族不同,去了不好适应;还有的女学员自身文化低,怕去了大城市,丈夫会嫌弃自己……

  对此,总校和各分校都进行了动员和劝导。一分校干部杨琴在动员中说:“西南是鱼米之乡,鱼多得很,坐在船上随手一捞就可以抓到鱼,净吃大米,想吃小米都难!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。

  四分校警通连出发前,在一片枣树林里集体照相。指导员李参顺说:“谁是英雄,谁是狗熊,谁是好汉,咱们到云南后按照相片点名。”

  经过层层思想动员和做工作,大家坚定了南下的决心。1950年3月,总校和各分校从各自驻地出发。

  一分校先在巩县孝义镇火车站聚集,登上一列“闷罐火车”,经过30多个小时到达武汉。在武汉休整几天后,又乘轮船,经宜昌到达重庆。

  因大西南一些地方还残留有不少国民党武装或土匪,在女大归建过程中,为保证师生安全,二野还专门在重庆召集会议,让相关部队派人去接。政委邓小平百忙之中还亲临会场指示:这是“一件看着不大而影响很大的事”,也是一项“十分细致而艰苦的难事”,必须做到“万无一失”,“绝不能有丝毫马虎”,并要求有关人员多带点儿钱和战士,每天必须用电报向野战军政治部报一次平安。

  女大总校和一分校领导干部刚到重庆,就有了新任务,立刻参与到组建西南人民革命大学的工作中。三、五、四分校分别于当年4月、5月、6月到达四川、贵州和云南,回归所属部队。

  刘邓等首长对女大一年来的教学工作,以及胜利完成这次行军任务给予充分肯定,指示各部队,一定要把妇女同志及儿童的学习、生活和工作问题安排好。

  1950年4月20日,西南军区政治部专门作出《对军队中妇女、儿童工作的指示》,要求:“教育每一个女同志努力参加军队的工作,特别是地方政权工作、妇女工作、文化教育与卫生工作及儿童保教工作等等。”“必须立即开办托儿所(幼稚园)及子弟学校,使儿童集体保教和集体学习。”

  按照刘邓首长指示和军区政治部要求,各军分区均妥善安置了妇女干部,并创办八一小学和幼儿园,方便孩子们上学。大家纷纷走上党政机关、学校、医院、文教、科技、卫生等新的工作岗位,在之后建设大西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,而女大也就此圆满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。

  回顾二野女子大学,其不怕困难、艰苦奋斗、勇于奉献、团结向上的精神永远值得后人铭记、继承和发扬。(张昆明)

责任编辑:刘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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